留学在线 2024-03-13 15:15:21
一头标志性的卷发,一张漫画感的脸,史蒂文·伊瑟利斯提着大提琴走到舞台中央,掌声响起。
10月29日晚在上海交响音乐厅,这位和马友友、麦斯基齐名的大提琴家,在上海首开独奏音乐会。几天前,和伊瑟利斯相交三十年的钢琴家霍夫才在同一方舞台献艺,两位英国国宝级音乐家前后脚登台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,让乐迷直呼幸福和过瘾。
伊瑟利斯独奏音乐会也是上海交响乐团2023-24乐季中的演出。图片提供:上海交响乐团,摄影:蔡磊磊。
和上海的不解之缘
从巴赫、舒曼到勃拉姆斯,伊瑟利斯带来一套传统的德奥经典,演到激动处,卷发飞扬,像在荡秋千,也像在跳舞。
勃拉姆斯是音乐会的重头戏。
《第一大提琴奏鸣曲》完成于1865年,彼时的勃拉姆斯正经历丧母之痛,三个乐章均以小调写就,容纳了无限哀恸与忧郁。
《第二大提琴奏鸣曲》创作于1886年,勃拉姆斯已经五十多岁,并完成《第四交响曲》,进入人生创作的巅峰期。这一晚期力作延续了其一贯的创作风格,篇幅长、结构复杂、乐句宽广,有人形象地将其比喻成交响曲。
舒曼则是伊瑟利斯的最爱,《三首浪漫曲》诞生于舒曼职业生涯最多产的年份,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梦幻色彩。
“舒曼是我的神,不管是作为音乐家,还是身为作家,都是一种理想型。”伊瑟利斯12岁便对舒曼情有独钟,拖长口音念他的名字时,直叹诗意唯美。如果必须在所有大提琴协奏曲里选一首最爱,毫不犹豫,他会选舒曼。
伊瑟利斯与上海有着不解之缘。2015年,他与亚洲青年管弦乐团携手来访,演出了海顿《第二大提琴协奏曲》。
音乐会的背后意外频生。演出当日,他严重高烧,两度失去意识,被紧急送医,但演出当晚,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。
“乐团里都是年轻人,我不想让他们失望。那也是我第一次来上海开音乐会,我想对得起观众,所以坚持下来。”和澎湃新闻记者忆当年,伊瑟利斯的表情里仍是痛苦。
演出结束后,上海国际艺术节抛出绣球,邀他次年来上海首开独奏音乐会,伊瑟利斯欣然答应。然而,离演出还有几天时,他的家人突发重症,需要手术,不得不抱憾取消。
伊瑟利斯的第二次上海行已是2019年。他在上音歌剧院和慕尼黑室内乐团同台,琴弓刚放下,就被朋友拉去了一步之遥的上海交响音乐厅——他的姐姐正和钢琴家席夫合作室内乐,两台音乐会都是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项目。
“不可思议,实在太巧。”伊瑟利斯听了音乐会下半场,又和家人好友晚餐叙旧。迷人,成了他送给上海的关键词,不仅因为同一个夜晚、同一个街区有两场高质量音乐会,更因为他发现小乐迷的数量十分可观。
“这也是我为什么很乐意到中国来演出,遍布年轻人。我喜欢孩子们对音乐的反应,喜不喜欢都写在脸上,很真实。这和欧洲太不一样了。”如潮的掌声中,伊瑟利斯将鲜花送给第一排的一位小姑娘,和2019年演出谢幕时,如出一辙。
“我喜欢上海,不仅街景美,人也很友善。”伊瑟利斯住在上交对面的黑石,演出间隙,他喜欢和搭档、钢琴家史康宁在衡复音乐街区散步。有一次,二人路过一家打烊的面包店,老板娘看他们来回踱步、欲言又止,大方地敞开大门,邀他们进去共赏美食。
一位全能型艺术家
65岁的伊瑟利斯出生于英国的一个音乐之家,之所以学大提琴,来自家庭分工——他的大姐是中提琴家,二姐是小提琴家,爸爸是业余小提琴家,妈妈是钢琴老师,再加一把大提琴,可以组成完美的室内乐组合。
伊瑟利斯的童年里充满了排练室内乐的快乐,也因此埋下了种子。独奏、协奏之外,他频繁现身室内乐。对他来说,所有音乐演出都是室内乐,不管是独奏还是协奏,都是不同形式的音乐对话,都需要不同声部亲密交流。
如今,人们提起这位扎根英伦的大提琴家,总会将他和马友友、麦斯基相提并论。
“同行之间不是一种竞争关系。”数十年不变的卷发造型,已经成了伊瑟利斯和麦斯基的标签,两位长着“卡通脸”的音乐老顽童拿卷发做文章,还一起拍过不少搞怪照片, “麦斯基风趣、可爱,喜欢不停地讲笑话。”
写作,似乎成了英国音乐家的一项准入门槛、一个基本标配。
前几天来上交的钢琴家霍夫,从小说写到回忆录,今春才出版《足够了:童年的场景》;过几天来上交高歌《冬之旅》的男高音博斯特里奇,著有《舒伯特的〈冬之旅〉——对一种执念的剖析》,刚出了中文版。
伊瑟利斯同样闪耀着写作的才华,常为《留声机》《卫报》《每日电讯报》等报刊杂志撰写音乐文章。
他的《贝多芬为什么扔炖肉》《亨德尔为什么摇摆他的假发》,通俗易懂,风靡一时,写作的直接动因来自儿子——他想写一些能让孩子们看进去的音乐读本。
在和亚洲青年管弦乐团合作后,他又发现,有必要告诉他们如何成为一名音乐家,因此为舒曼《给年轻音乐家的建议》撰写评论,根据时代需要,更新了这本名作。他希望,年轻人能摒弃杂念,把注意力集中在音乐本身,持续音乐上的思考。
怎么才能拉近古典音乐和年轻人的距离?
“学校的教育很重要,优秀的老师能点燃孩子的热情,就像学一门语言,学得越早,越容易理解,说得越自然。”“古典音乐不是只属于少数人,只属于有钱人。”他强调,不能因为不了解古典音乐,而畏惧音乐厅,就像不能因为不了解植物学,而不敢踏入森林,去亲近自然。
今春,他又有一本新书《巴赫大提琴组曲》新鲜出炉。“疫情期间,我有时间查资料、做研究,坏事反而变好事。”巴赫大无被誉为“大提琴圣经”,但他不喜欢被理论绑架,不像理论家那样掉书袋,更注重挖掘人性化的那一面,“毕竟是由一首首舞曲组成,所以不用害怕。”
作为一位不折不扣的全能型艺术家,伊瑟利斯还是电台主播,经常出现在BBC的音乐广播节目中,还在纪录片《罗伯特·舒曼的一生》中担任主持人。
“我喜欢倾听,喜欢采访,喜欢提问。”但无论有多少爱好,有多少身份,他的工作半径始终围绕着音乐打转,“很幸运,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爱好,二者合一。”
一切恢复如常后,伊瑟利斯又变成空中飞人,背着琴盒满世界跑,开始“报复性”演出。
上海之行结束,他就要飞去广州,和“钢琴女祭司”阿格里奇同台,“她的演奏很火爆,就像坐在火山上一样,但她的内心很温暖,对朋友尤其体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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