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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市快报

作者：记者 林建安 文/摄 编辑 沈志军

电视剧《延禧攻略》里的高贵妃“下线”了，不少剧迷直呼舍不得。

高贵妃爱戏曲，被禁足后，靠昆曲重获恩宠，自缢前，还不忘唱上两句。

在被问及为什么要接这部剧时，高贵妃的扮演者谭卓开玩笑地说：“我以前演的都是非常苦的角色，也比较穷，衣服的平均价都没有超过100块钱，我能有今天，当然很珍惜。意思是能穿这么好的衣服，很难得。”

高贵妃的衣服有多好？谭卓说，“特别华丽。”

拍《贵妃醉酒》那场戏时，谭卓穿了九件戏服，光衣服就有二十多斤。“镶满珠翠的头冠也很重，也有二十来斤，当时一戴那个头冠，颈椎就咔咔直响。”

对戏服的喜爱，高贵妃是捧在心尖上的，太后让人烧掉她的戏服时，一向高傲的她，哭得厉害。

在杭州，也有这样一位“戏痴”，他甚至专门为此开了一个戏服博物馆。

△王胜红教孩子们做戏服（照片由本人提供）

1700多件老戏服

说一段中国戏服文化史

杭州这位“戏痴”叫王胜红，南宫秀的主理人。

造一个中国戏服博物馆，一直是藏在王胜红心底的一个梦想，“让各个剧种的老戏服这里和大家见面，说一段中国戏服文化史。”

上月初，王胜红的这个梦想终于照进现实，他把压箱底的上千件戏服翻了出来，在新禾联创创意产业园里开出了戏服博物馆。

戏服博物馆近400个平方米，在钱塘智慧城的新禾联创创意产业园里，由王胜红一手打造。算上库存，这里藏有160多个剧种的戏服，大约有1700多件。有的是王胜红私有珍藏，有的是他拿新戏服换来的。

23年前，王胜红师承戏服大师楼国荣，19岁的他跟着老师傅画图打样，一天工作10个小时，每天大概要画掉2支铅笔。现在，20多年过去，师兄弟们大多都转了行，在戏服这个江湖，王胜红“一根筋”地守了下来。

王胜红为全国150多个剧种制作过戏服，茅威涛（越剧）、沈铁梅（川剧）、曾绍娟（评剧）、尚长荣（京剧），都曾穿着他做的戏服登过台。

2014年，他和杭绣传人赵亦军老先生牵手，创办了“南宫秀”，要做“有艺术性的新中装”。

“南宫秀”这个名字，来自“男工绣”。南宋时，宫廷绣的刺绣艺人，以男工为主，行业中也就逐渐形成了只收男工不收女工、只传媳妇不传女儿的规矩。

这两年，“南宫秀”手里出过很多声名在外的好作品，杭州2022申亚代表团的旗袍、亚洲小姐陈都的决赛礼服……Angelababy婚礼上穿的那套中式礼服，他们也能定制同款。

每一件戏服，一种人物

博物馆里展出的，都是五六十年的老底子戏服，做法都相当考究。若你仔细看，一圈镶边，一个袖子，甚至一个小小的图案，都代表了一种人人物，而且人物特征表现得特别明显。

梅兰芳“同款”蝴蝶凤冠

据说这顶凤冠，跟当年梅兰芳的“梅派凤冠”一模一样，都出自冯吉安老先生之手。

凤冠上的这些炮珠，都是由玻璃内胆吹出来的。“老底子头冠上的炮珠，几乎都是用这种方式做的。”王胜红的助手楚烽说，这种技法，现在已经很少人会了，基本上都是用塑料球来代替的。

这两种工艺的差别，到了舞台上，灯光一照，就全然显现出来了。“玻璃内胆吹出来的炮珠，在光泽和色彩上，都要比塑料球好，整体看起来会更灵动。”

支撑这些炮珠的“弹簧”，也是老先生用铁丝一根根绕起来后，再用线一根根缠上去的。别看这些“弹簧”不起眼，要让凤冠灵动起立，得全靠它们。

这顶凤冠值多少钱？

“没法估。”楚烽说，因为是不卖的。据说李玉刚曾借这顶凤冠去拍过演唱会的宣传片，后来想买下来，但王胜红很舍不得，最终也没有答应。

当年，王胜红托老先生做了2顶这样的凤冠，一顶赠送给了好友，另外一顶，就收藏在戏服博物馆里。

△演蛮夷武将时穿的戎服

△演中原武将时穿的戎服

都是武将的戎服

镶兔毛和流苏大不同

蝴蝶凤冠没法估价，不过，它旁边的一件“改良大靠”，市场估价6万起步。盘金线，兔毛镶边，大面积的绣片，也全都是手工绣出来的。

“这估的只是成本价。”楚烽强调了一句。

靠，指的是武将的戎服。“改良靠”是为适应“内穿靠外袭官衣”的特殊要求而设计的，将靠改为上下两部分，去掉了靠肚、束腰，穿起来更加紧身合体。

老底子的戏服，都相当讲究。虽然都是武将的戎服，但通过镶边这个细节，就能分别出到底是给谁穿的。

兔毛镶边的，是给番邦蛮夷的武将穿的，更显野性。流苏镶边的，是给中原武将穿的，气质上更偏儒将的风采，相较之下，杀气就没有那么重了。

△演吕布时穿的半袖官衣

文武双全，长得又帅的人

穿什么衣服？

半袖官衣，粉红色的。

初见这件粉红色的长袍，我还以为是姑娘穿的。但楚烽说，“是演吕布的人穿的。”

右边的袖子和武将的戎服一样，短袖，袖口很窄，干练利索；左边的袖子和文官的朝服一样，袖口宽大，更显飘逸。左右袖子的不同设计，象征着衣服的主人文武兼备。

而粉红色，代表的则是穿这件衣服的人长得很英俊。《三国》里就说吕布“面似傅粉，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，一双俊目皂白分明，鼻如玉柱，口似丹朱……”

这么一想，要想穿上这件衣服，门栏还真不低。

△演皇帝时穿的戏服

△演小太监时穿的戏服

太监穿得比皇上还要艳

博物馆里好多戏服的胸前，都绣了“龙”的图案，不过都不是真龙。即使演皇帝时穿的戏服上，绣的也是只是龙蟒。因为在古代，阶级观念非常强，龙的图案只有皇帝才能穿，即使你演的是皇帝，也不能穿。

龙蟒和龙长得其实差不多，看起来也都很威严。怎么区分？

“看脚。”楚烽解释，都说“四脚为蟒，五脚为龙”，戏服上的龙，永远都是四只脚的，不会逾越。

比起皇帝的淡蓝色戏服，它旁边一套橙色的戏服显得更加招摇，也绣了龙的形象，只是短一些，。

“那是小太监穿的”楚烽说，“太监的衣服不需要表现庄重和威严，所以在整体表现上，会选择更艳丽一点的颜色。而太监身上多少会带一些女性特征，所以衣服会显得更加瘦小一些。”

不过呢，因为太监毕竟是服侍皇上的人，所以也给绣了龙。

当然了，太监衣服上的龙，和皇帝衣服上的肯定是不一样的。“太监胸前龙的图案，其实是‘草龙’，更偏向于蛇的感觉，比较秀气。”

在古代，衣服上的图腾是非常有讲究的，就拿朝服来说，永远都是“文禽武兽”，文官胸前绣的永远是飞禽，武官胸前绣的一定是走兽。

△演孙悟空时穿的戏服

观音送的救命毫毛，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

俺老孙都记得

博物馆里还收藏了一件孙悟空的戏服，是演大闹天宫时穿的。

土黄色的戏服，跟猴毛的颜色一样。仔细看，袖口和衣服边上，都绣着几道波浪形的小条纹和像散开的菊花一样的图案。楚烽说，“那分别是观音菩萨送给孙悟空的三根救命毫毛，和太上老君烧他时使的三昧真火。”

又因为孙悟空本事很大，也在胸前绣了一个团龙的图案。

这些细节，加上通体的“猴毛颜色”，《大闹天宫》这出戏的演员一上来，大家很清楚地就能知道，穿这件衣服的就是孙悟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