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科夫斯文基音乐学院

老家的大金牙姑父来了。

大金牙是他在老家的外号，很早的时候牙齿掉了两颗，给补了，闪着金光，因为辈分高，那些比他辈分低的同龄人都戏谑着这么地喊他。

接到他后，我还问他，现在你那外号还有人喊不?

他说，没人喊了，是小一辈儿的人起来了，谁敢喊？除了一些当年的老人儿偶尔的会喊，基本上没人敢这么叫他了。

最主要一点是，他换成烤瓷牙了，金光不闪了。

跟女婿一起来的，女婿比较通透，戴副眼镜，很斯文的样子，但是一直都是两条腿走路，在家开得有手机卖场，这是他的副业，主业是外接工程，土建类的，他们这次来是要见一个负责工程的小老乡。

在我们老家，出来接工程的人俗称包工头，很多，不说家家都有人出来接也差不多，为什么会那么多？

一个人外出接工程当了包工头，小打小闹地赚了钱，回来了，被周围的邻居看到了，觉得外出接工程可以，于是，跟着有样学样的去做了，一来二去的，互相帮衬着，学着经验，又互通有无，从而形成了规模。

早些年，老家这些接工程的很是风光，北京是他们的常驻，村里还专门申请开通了到北京的客运线，一周一班，很是热闹，包括过年回来，村里大街上停满了外地牌照的豪车，这种模式也带动了方圆圈的经济，还被县里树立为经济强镇加以推广。

把大金牙姑父安排到酒店住下，特意交代我，晚上你就别喝了，我让你妹夫去接咱那个小老乡。

明白，他们宴席上彼此要加深感情，那我就认真地做一名柴科夫。

餐厅等他们的时间，我跟大金牙姑父聊了会儿。

我问他，学校的校长现在是谁在担任？

姑父说了名字，是河南边冯庄的一个，我不认识。原先的那个校长是我同学，当初在我们那一届，四个考上的师范，如今也快退了。

我问姑父，现在还有没有人抽河沙？

他说，现在哪还有人敢抽沙，但是洗沙的还有，洗沙这玩意儿是大家都玩的游戏，甚至是全链条参与，但是，这事儿要是定性的话，就复杂的多，多严重都可以，逮到了，你喊冤都是白搭。

只是这种事儿在农村，默许，但就是见不得光，而且这个产业链很长，层层扒皮，一个小芝麻官分个二三十万儿，都不算什么。

我问他，看来你也参与了。

姑父眼一瞪，我会看上这些？我还不屑跟他们玩这个呢。

他给我讲起来当年他年轻时靠着花厂和粮站干套取钱款的那些勾当。

金牙姑父说起的那些旧事，就跟城乡结合部的那些村里的痞子，依靠着矿山，耍狠钻营着套钱一样。

甭看这样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，也是个技术活儿，并不是只会耍狠就可以了，而是需要一些聪明，既要赖得蛮横，又有懂得适可而止的低头。

姑父说了句，在农村，做什么事儿，你不能肉都自己给吃了，汤也不给人家留一口，做人要留一线，来日好相见。

我们俩东扯西拉地聊了没多大一会儿，我那妹夫接了人回来了。

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儿，个头不高，衣服整洁，脸上带着笑。

握手，寒暄，落座。

金牙姑父给我介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，是他在粮站耍的时候粮站朋友家的二小子，交谈起来知道，这个小老乡城建学院毕业后，进了中建七局，现在在一个项目做项目经理，聊的深了，知道他大伯还是我小学老师，当过我的班主任。

小伙子很谦恭，对金牙姑父很是尊敬，说小时候常听他爸提起您，有好多次都是您把喝醉的我爹给送回来的。

四个人，慢聊，慢喝，小伙子酒量很好，说以前上学时从不喝酒，但是自从到了项目，差不多一星期六天都是在酒桌上。

一句话，学到了很多学校学不到的知识。

锻炼了自己，也开了眼界。

这个小老乡很优秀，在我们这些老家人面前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，能帮的一定会帮到，帮谁不都是帮？只是现在工程方面他需要签字的地方都会封档，将来一旦工程质量出现问题，他是第一责任人。

吃饭结束，我看到两瓶斤四两的宝丰仨人快喝完了。

几个人又多聊了会儿，小老乡加了我微信，亲近了不少。

从而我知道，他在大学期间还是学生会主席，不由得对这小老乡刮目相看了。

他告诉我，他在学校任学生会主席期间负责劳务，院里十七个系的劳务都经他的手办的，那时从各个项目回笼到他这里的工资每月都将近十万，当时看到这些，还是挺自豪的，自己没有辜负同学们的信任。

散席后，看他喝得不少，我原本是想挽留他在酒店住下，明天一早再回。

小老乡对我说，哥，不行哦，明天有个消防验收需要我来对接，要是明天回迟了的话，不好。

我想了想，也是，就没再挽留。

和金牙姑父他们告别后，我送他。

路上，他问我，哥，有个事儿，让我很是纠结，我想问问哥的看法。

没事，你说。

他说他有些同学目前混得有些差，只知道喝酒吹牛，他想和他们断了联系，但是又怕他们说他势利眼，自己也担心将来哪天过得比他们还差，又会让他们嘲笑，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心理了。

我对小老乡说，有些人和事，一定要看开，等你进了新的圈子后，慢慢的你就放下了，现在你之所以放不下，还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更好的。换圈子，不是说你主动不跟谁玩了，而是你主动跟谁玩。

他听完，若有所思，对我说，他现在还在不断的学习。

我说，学习是个渐进的过程，这个渐进不单单是指你的业务知识的渐进，还有各方面的进步，不断的学习可以让你受益良多。一是让你的圈子不断的优化，在这个学习中间，能让你遇到更优秀，更有格局的圈子，那么你在这个圈子里提升的速度会很快。

送小老乡回到宝丰工地后，返回时，我一直在想，年轻的小老乡和我们那个时候从老家走出来时，有了很大的区别。

一个很优秀的小伙子，他更加的务实，也更勤奋，懂得社会上是需要迎合一些关系，但依然还遵循着老家的淳厚人情，这是很难得的。

年轻，是真的好。

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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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别说明：

文章非纪实文学，谁也不一定是谁，请勿对号入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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